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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十章

萝纱睁开眼时,发现自己靠着窗,马车在缓缓行进,奥斯维辛坐在一旁似乎睡着了,“梦吗?”萝纱有些气馁,尝试回忆之后却皱起了眉头:“什么样的梦来着?”,萝纱模模糊糊的回忆起了逢璀璨的银色眸子,以及光芒四射的某物,梦的细节难以还原,但内容似乎是自己受到了神明的眷顾。这时奥斯维辛睁开了眼睛,“罗撒哥哥,到骸都了吗?”“还有一会儿...”萝纱顺理成章的回答道,然后察觉到了异样:“奥斯维辛...你刚刚叫我什么?”

“罗撒哥哥啊...怎么了吗?”奥斯维辛睁着大眼睛疑惑的看着萝纱,萝纱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好奇的将手覆盖在了自己的胸上,“唉,还有...”萝纱似乎发现奥斯维辛在和她开玩笑,“我明明是女孩子啊...”

“要适应一下哦,尽管在我和逢看来你是女孩子,但是人类看来的话你是一名健康俊秀的男性哦~”奥斯维辛如此说道,萝纱下意识的揉了一下自己的胸部,“为什么..我自己却...”

“唉?萝纱姐姐难道对男性的身体很感兴趣吗?”

马车一如既往的停在古典教会门口,萝纱走下车来,本想立即向逢发问,但是艾格尼丝已经走了过来,“罗撒君看起来气色好多了呢...”萝纱下意识的回答道:“是...好很多了。”艾格尼丝好像稍微松了口气的样子:“罗撒君还是很坚强的嘛。”奥斯维辛这次没能赶着马车离开,因为艾格尼丝将车赶走了,奥斯维辛拉着逢的袖子很不高兴的样子。逢示意萝纱跟在身后,三人穿过礼堂。走出礼堂后,萝纱惊异的发现原来是空地的教会后院此刻生长着一棵参天的光明巨树,直穿云霄,萝纱抬头望天际看去,树深入天空,白色的云团围绕其形成了环型的云流,光树有着莫名的庄严气息,但是却微微让人心生恐惧。萝纱转过头来想问些什么,正看见逢也转过身来看着自己,问道:“现在看得见了吗?”萝纱满腹疑虑,然后缓缓点了点头,逢随即下楼,径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逢阁下...我这是。”萝纱刚刚落座便迫不及待的问道,“不是在梦境里,你已经触碰了树,并获取了你想要的东西之一,神迹化身。”逢开始泡茶,“人类对于男性和女性的辨别只是来源于脑中的概念,而神迹化身将你给人的女性概念转化成了男性概念,他们也只会感受到化身后的一切相关概念。”“换句话来说萝纱姐姐能够摸到自己的胸部,但是别人的话只会摸到男性的胸膛。”奥斯维辛似乎颇为感兴趣。“额,这样吗。”萝纱明白了过来。“不只是神迹化身,树会直接反映你内心最深处的需要,你一定还获取了其他的东西。”萝纱好奇的望着逢:“什么?”

“是关于你自己命运的东西。”逢将泡好的红茶放在了萝纱面前,“如果你想要的是新的时代的话,那么新时代的权柄现在已经交到了你的手中。”萝纱低下头,盯着尚热气升腾的红茶,“我知道萝纱小姐现在问题很多,请一一发问,无需顾忌。”逢就站在眼前,萝纱斟酌了好一会儿,问出的第一个问题却是:“为什么是我。”逢在萝纱对面坐下,十指交叉:“因为你想要这么做,所以权柄就会交到你手中。”萝纱有些瑟缩的垂着头,“之前也是,为什么古典教会会为我提供庇护...”逢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不是古典教会选择了你,是你选择了古典教会,这些选择不一定是你主观做出的,你的存在就构成了选择,就影响了我们,这就是所谓的——命运。”萝纱又有些呆滞了。片刻之后,萝纱想起了极为重要的问题:“逢...逢是神明吗?”逢示意萝纱喝茶,然后自己抬起杯子泯了一口,“你的愿望并不是由我实现的,‘树’实现了你的所有期待,你身上也必然还存在着别的神迹,看得见树,也只是其中之一。”萝纱似乎还想问些什么,话到嘴边却最终咽了回去,她隐隐约约察觉到这不是自己应该了解的事物,萝纱回忆起那个模糊的梦,“我是受到神明眷顾了。”少女劝服着自己。逢察觉到了萝纱微妙的表情,缓缓说道:“我想萝纱小姐一定对于‘树’有些介怀...”逢注视着颇为迷茫的萝纱,“获得的神迹与萝纱小姐的期待同等,因为...”逢沉默了片刻,萝纱等待着他的解答,呼吸有些急促起来,逢终于开口说道:“‘树’就是你们本身。”

看着萝纱有些迷茫的样子,逢补充道:“萝纱小姐就把这当做你能够理解的‘恩赐’吧,在合适的时候,将它奉还就好。”听闻此言,萝纱沉思片刻,缓缓低下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自言自语道:“这样就好了...”

回到房间再次翻阅来信时,萝纱发现神迹化身的效力强的令人难以想象,记忆不用说,甚至连已经写好的信件,也变成了“致罗撒·奥利弗·克伦威尔阁下”。整个世界关于萝纱性别的事情,都扭曲了过来。萝纱衣柜里的裙装也变成了男装,而萝纱只要仔细想一想甚至能够想起是如何购入的,她的记忆变成双份的了。

萝纱恢复过来让古典教会的大家都颇为高兴,尽管借由受到神明眷顾而稍微冲淡了一些悲痛,但看到那些信件萝纱依旧能够体会到那撕心裂肺的痛苦。萝纱考虑着离开骸都的时机,一个月后,新的信件又送到了。

“致罗撒·奥利弗·克伦威尔公爵

如您所见,在日前的内庭会议上,怀着对奥利弗前公爵大人的哀思,家族推举您继承令尊爵位及领地,王室已于昨日批复。故您现在已贵为王国的公爵,家族希望您能够暂时结束于古典教会的学习,前来奥诺进行继承仪式,继任家族的家主。对奥利弗前公爵大人的行刺案也正由军方调查,希望您早日回归奥诺主持大局。

您忠实的

乔姆斯 ”

萝纱将信放在桌上,就这样呆坐着一直到晚间。这突如其来的恩惠让萝纱有些意外,事情开始朝着她期待的方向发展了。“是幸运吗?”萝纱对自己问道,紧接着不幸,幸运似乎到来了。萝纱想起了夏图给她讲过一个关于一位牧马老人的故事。“这就是所谓的祸福相依吗?还真是不想遇到呢。”萝纱趴在桌上,听着自己的呼吸声,似乎内心稍微平稳了一些。“父亲大人想看到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呢?”

在骸都剩下的日子,萝纱几乎都和逢待在一起,她向逢借阅了不少资料,关于“新”的一切东西她都开始感兴趣起来,她还不知道父亲在追求的是什么,但她觉得至少自己要做好这方面的考虑,因为她看得见王国的岌岌可危,在这黯淡的季节里有什么正在到来,战争也好,和平也好,萝纱·奥利弗·克伦威尔,必须向未来继续迈步。“父亲大人想看见的新时代,我一定会...一定会....”。就这样自我暗示着,萝纱看了一眼身边一席黑衣的古典教会主教,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心情。

萝纱和逢相处的时间过久,连奥斯维辛都有些不高兴了,而对逢来说这些天的任务并不轻松,他最开始向萝纱简单解释了“树”和神迹过后,剩下的时间都在讲述关于人类和社会的一些知识,在萝纱看来,逢的学识远超她之前所遇到的任何人,甚至在最后几天,学术区的“炼金术士”中的几位也参与了逢与萝纱的讨论,萝纱才发现这些“炼金术士”尽管有的时候有些行为怪异,但均是学识渊博之人。虽然可以说是应急措施,但是萝纱至少在这全新的领域增长了相当的见识。动身前,萝纱拜托逢为她理发,逢帮她剪掉长发,然后用丝带束起了略长的部分。

到萝纱启程那天,以逢为首的古典教会成员都来到骸都城外送行。萝纱站在马车旁,视线扫过送行的众人。她向着众人鞠躬致谢。上车前,萝纱再一次转头凝视,最后对着逢绽放了一个凄然的微笑,登上了马车。

只有一刻,在目睹萝纱那凄然的笑容时,逢波澜不惊的神情也有了些许动摇,片刻的失神,没人注意。马车离去时,逢就这样不动声色,直到马车变成小点,再完全消失,奥斯维辛感觉逢牵着她的手有些无力,随即把空着的手也覆在了逢的手上,却什么都没有说。

逢晚上的时候忘了喂猫,腓特烈不满的在高墙吵闹,晚一点的时候艾格尼丝才带着奥斯维辛去给猫们喂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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